2015年8月14日 星期五

《被遺忘的孩子》:看閃亮的天才童星,以及奧斯卡最佳導演如何老片重拍

我實在無法忍住,必須要很不合理的,在文章一開始先介紹本片的天才童星阿布杜‧卡林‧馬姆席夫(Abdul Khalim Mamutsiev)。

本片的實際拍攝地點在與故事背景比鄰的喬治亞共和國,阿布杜‧卡林‧馬姆席夫就是住在當地村莊中,此生從未演過戲的素人演員。才9歲的他,第一次演戲就必須面對演員的惡夢,他所飾演的哈吉(Hadji)在片中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完全沒有台詞,只能單靠表情與肢體詮釋角色。

馬姆席夫光是靠著犯規無上限的八字眉與弦然欲泣的汪汪大眼,就根本天下無敵,他徹底激發人類母性的形象,讓所有演技都變得沒有意義,正太控如果錯過這部片肯定後悔終生。衛福部如果找他代言鼓勵生育,我國出生率一定大幅上升,也不用煩惱還要不要賣保險套的問題了。

看著馬姆席夫光芒萬丈的童真與天才表演能力,我不禁懷念起2006年過世,在1968年靠《孤雛淚》(Oliver!)一炮而紅,史上最優秀的「小扒手(The Artful Dodger)」─Jack Wild。當年他才氣縱橫,在電影中表現完全壓過主角Mark Lester,靈動大眼與帶點嬰兒肥的臉頰,與馬姆席夫小有幾分神似。

正式回到本片,「被遺忘的孩子(The Search)」是一部翻拍1948年同名電影的作品,導演更動了故事的背景設定,使電影更具有現代感。

1948年的「亂世孤雛(The Search)」背景設定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德國,描述一位美國大兵收留了從集中營裡逃出來的捷克小男孩,以及小男孩的母親尋找孩子的辛苦旅程。而「被遺忘的孩子(The Search)」保留了故事架構,但將背景改為1994年發生的第一次車臣戰爭。在戰爭中失去雙親的車臣小男孩,被一位在NGO工作的女性收留,他們嘗試對彼此敞開心胸,最後終於在對方身上找到救贖。

本片導演是在2012年靠「大藝術家(The Artist)」拿下包括最佳影片與最佳導演等大獎,法國史上第二位奧斯卡最佳導演米歇爾‧哈札納維西斯(Michel Hazanavicius)。他在「大藝術家」之前就一直想拍關於車臣的電影,在奧斯卡的舞台上揚名國際之後,便將車臣這個題材融入「亂世孤雛」的架構中完成心願,並請自己的妻子,也是坎城影后的貝芮妮絲‧貝喬(Bérénice Bejo)出任女主角。

電影中安排了共四條各自獨立的劇情線,再用各種不同的方法把它們匯集在一起,手法出人意料。

家人在眼前被殺害的車臣小男孩帶著弟弟離開家園,尋找庇護所。
小男孩的姊姊在家鄉與城市間游移,一心尋找失散的的弟弟們。
NGO工作的女性,周旋於當地社福機構與國際組織之間。
天真的俄國青年因為毒品入獄,受引誘加入軍隊,接受不合理的軍事訓練。
四條劇情線在電影的最後,會用很特別的方式合為一體,並同時帶出「悲劇週而復始地不斷發生」這個觀點,作為全片的註腳。

過度偏於車臣人角度的導演視野
導演有意控訴車臣問題,將俄國士兵幾乎全形容成冷血嗜殺,性格扭曲的政府爪牙;發動攻擊的俄國政府,用搜捕恐怖分子作為藉口,胡亂處決無辜的車臣人民。導演的立場非常明確,這也大致符合一直以來西方世界對車臣問題的觀點。

但事實上,車臣與俄羅斯間的問題異常複雜,導演僅只呈現單一面向,使電影厚度不足,殊為可惜。

近代車臣與俄羅斯之間的恩怨情仇起自第二次世界大戰時,當時車臣是蘇聯旗下的一份子,卻有許多車臣人與納粹德軍合作反抗蘇聯政府。因此,當二戰結束以後,為避免車臣人繼續作亂,蘇聯政府強行將50萬名車臣人遷移至位於哈薩克的集中營(車臣共和國現今人口也才不過126萬人),約有10萬人在途中死亡,剩下的人直至十數年後才被批准可以回到故鄉,史稱「扁豆行動」。

這段歷史讓車臣人對俄羅斯難以心悅誠服,種因得果,第一次車臣戰爭也不是憑空發生的,而是車臣採取激烈手段尋求獨立的結果。

1994年,當時的車臣領導人焦哈爾‧杜達耶夫是在三年前靠暴力政變取得政權的獨裁者,他一方面向當時的俄國總統葉爾欽表示「我們只是要建立自己的民主自治共和國,但沒有打算從俄國獨立,也沒有打算和俄國翻臉,我們打算維持和俄國的和平友誼」,一方面拒絕納稅,禁止俄羅斯軍警入境,甚至發兵入侵相鄰的達吉斯坦共和國。在本國內戰的壓力下,杜達耶夫還發動了「種族大清洗」,屠殺了車臣境內21,000名俄羅斯人,另有46,000名俄羅斯人淪為奴隸,這才徹底激怒了一直因為政治鬥爭難以顧及車臣問題的葉爾欽政府。

但無論開啟戰爭的原因該誰負責,第一次車臣戰爭確實是個悲劇。俄國政府軍隊指揮拙劣、風紀敗壞,又缺乏城市戰經驗,只能選擇以優勢火力採取大範圍的攻擊或轟炸,而導致大量平民傷亡。戰爭結束時,估計造成超過10萬的無辜車臣平民死亡。

也因為車臣問題如此複雜難解,加上俄羅斯國力強大,與歐洲安全又高度相關,歐盟在車臣問題上腳步蹣跚,有時基於人權考量要求介入,有時又以車臣問題係俄國內政為由置身事外。電影中,女主角至歐盟大會報告時所受到的冷眼待遇,不只是來自國際組織一貫的效率低落,也不只是刻意或不刻意地忽視車臣問題,而恐怕是有更多更深刻的考量在其中的。

真實世界比電影更為複雜是正常的,至少透過這部片,我們可以循車臣人的角度,理解這台灣人應很能感同身受的歷史衝突。同時感受混亂時代中各種理想與純真的美好。


當然,還有阿布杜‧卡林‧馬姆席夫致命的無辜眼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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